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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仲之女与赵氏孤儿

祭仲之女与赵氏孤儿

杨世宏

生活中常有一种二难选择,不管怎么做都有难处,都会失衡,甚至极端痛苦。或者,在当时的情境中那样做是对的,但事过境迁之后,心灵的天平又会倾斜过来,使人陷入由此带来的深深苦恼之中。

《左 传·桓公十五年》记载了一个故事。郑厉公对权臣祭仲不满,便与大臣雍纠(祭仲的女婿)密谋在一次宴会上杀掉他。雍纠不慎把消息泄露给妻子——祭仲的女儿。 女儿便跑回家问母亲:“父亲和丈夫,哪一个更亲一些呢?”她母亲回答说:“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做丈夫,而父亲却只有一个。”于是,女儿选择了父亲,向祭仲告 了密。结局是雍纠被杀,郑厉公流亡。祭仲之女选择时就有一个心理平衡问题。在感情的天平上,到底是父亲的砝码重,还是丈夫的砝码重,女儿拿不定主意,母亲 的话使她倒向了父亲一边。但当她做出这个选择,看到丈夫被杀之后,心理的天平就会发生逆转,如果她对丈夫还有一点感情的话。这是一个二难选择,无论倒向哪 一边都将成为她心中永远的伤痛。

这 使我想起了电视剧《赵氏孤儿》中的一个特写镜头:知道身世真相的赵氏孤儿手持利剑狠命刺进这个被他称作“父亲”的屠岸贾的胸膛,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孤儿一 脸。屠岸贾异常吃惊地注视着赵氏孤儿,流露出万般疼爱和无奈的神情。他似乎要说什么,但终于没有说出口来,只是伸手小心翼翼地拭去孤儿脸上淋漓的鲜血,随 之倒地身亡。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屠岸贾,此刻,我们不知道赵氏孤儿感到的是复仇的快慰,还是出手后的懊悔?从赵氏孤儿的大惊失色、两眼迷茫中,我们可以推 测赵氏孤儿此时此刻复杂的内心活动:不杀屠岸贾,枉为人子,对不起惨死的父母和为他做出巨大牺牲的人们;杀了屠岸贾,又觉得有一丝愧疚,一丝不安,他毕竟 把自己视若掌上明珠;屠岸贾心狠手毒、作恶多端,人人可得而诛之,惟独对我赵氏孤儿是一片真心,不该由我来结束他的性命……我想,编导的用意恐怕就在于通 过这个典型细节来展示人性的多面性,说明心理平衡的复杂性。

祭 仲之女和赵氏孤儿在做出上述选择之后,必然会程度不同地陷入新的苦恼和失落之中。她和他也只能从当时促成事态发展的诸多因素中寻求心理的支点,扶正倾斜的 天平,走出生活的阴影。祭仲之女也许会这样原谅自己:自己虽舍不得丈夫,但也不能没有父亲;再说,父亲能活下来,母亲也是高兴的;自己虽对不起丈夫,但能 对得起双亲。赵氏孤儿也会这样去想:屠岸贾尽管对自己疼爱有加,但他的双手沾满了赵家的鲜血,不杀此贼就不能告慰含恨而死的亲人和地下的列祖列宗,我不能 为了这点小情而忘了大义,忘了根本。和当初的选择一样,在这里,赖以平衡心态,摆脱苦恼的支点还是亲情,是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。

我这里无意于证明祭仲之女和赵氏孤儿的做法应该不 应该,正确不正确,更不是主张在二难选择或特殊情况下只顾血缘亲情而不讲大是大非。我借用这两个故事的目的只在于说明:当一个人因在特殊情况下做出某种选 择而悔恨不已,几乎痛不欲生之际;当一个人因无法改变既定事实而陷入深深的苦恼,心灵倍受煎熬之时,就应从事件本身寻求当时“只能那样,不能这样”的必然 性和合理性,给心灵一个支点,让自己透过气来,不能以今天的认识来苛责昨天的自己。否则,赵氏孤儿就极有可能一直生活在屠岸贾的阴影之下,祭仲之女也就恐 怕只有自杀或发疯了。